南江山水

李贤与上官婉儿

李贤剧照

岑 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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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 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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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 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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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商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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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经芳孙清士

孙清士,字菊人,云南呈贡人,滇南进士,清末诗人、书法家,同治十年(1871)辛未科进士,始任绥定府达县知县,清光绪十年(1884)任保宁府南江县知县。南江雄峻优美的山水激发了诗人的才情,在南江任上,留有不少诗作。按康清莲教授的评价:“其诗风格超逸,形象生动,以比拟见长;或咏南江山水,或写为官情状,或叙友朋唱和,或题书画之作,题材广阔,内容丰富,风格清新旷远。尤工五言,词简而意丰。”著有《滇南书画录》。

县城东北五里“古琉璃关”四字为其所题留。

孙清士所咏南江雄峻优美的山水

他的《南江行》写了他赴任途中的情景:

冰雪裂我肤,荆棘塞我途。

我马瘦不行,我仆病且呼。

头上雨如注,脚下疑无路。

车夫前却行,路在泥途处。

路窄低复高,泥中石如刀。

石割血流踵,叫苦声嗷嘈。

前者未插脚,后者屐复脱。

一人几两屐,一日几摸索。

艰难荷行李,泥中行复止。

屈指三日程,苦於千万里。

……

按“三日程”计,加之诗人是从达县知县迁任南江知县,行程应当是自达县经巴中后往南江,写的应该是他从巴州到南江的这段行程,未通公路之前,从巴州步行到南江,一般需要走三天。

因要翻越米仓山,山险水恶,写米仓古道的诗,以汉中到巴中这段行程的多,南江至巴州,路途相对好走,极少有诗人写它,所以孙清士的这首诗就尤其珍贵。

瘦马病仆、冰雪载途,雨浇如注,泥泞难行……画面是白描的,风格是纪实的。其实,南江道路之难行,自古而然。诗人诗中所描述的,我在少年时期还见过,那样的路也走过,那样的情景也经历过。

但行程的艰难与否,很多时候也看心境,他的《雨中山行》同样是写雨中行,但情景就不一样了:

山脚雨漾潆,山头云满空。

须臾云散乱,不辨岭西东。

咫尺人相失,迂回路又通。

下方应指点,客在画图中。

有注者云,孙清士是在游了光雾山后写了这首诗。可能是诗中前四句状写的都是云雾笼罩、景物多变、咫尺之间、同游之人彼此不见的奇景。同时又写了山路的迂回崎岖,跟光雾山的特点很相合。

孙清士在南江这样一个多山,且有奇山异水的地方做知县,擅写山水,正如他在《别借石山房途中复得诗》所说,“我非山中人,解识山中趣。”也是在这首诗中,他有“朝见溪云出,暮见溪云入”“云木含清晖,泉石骋幽意”这样独特的诗句。他还有一首《途中看山》:

去年我入山,天寒山犹睡。

今年我出山,睡足山益媚。

分髻戴新花,双蛾扫晴翠。

山不改旧青,我颜何憔悴。

登头陟山腰,转折缘山臂。

云趁马蹄高,日推人影坠。

崩崖势欲压,已过心犹惴。

山雀避人飞,乱触林花碎。

诗人是把这座山作为一个人来写的,山会入睡,有分髻、双蛾、有腰、有臂。诗人看山,如同在看一个旧友。孙清士一写南江的山,就可谓妙笔天纵。在《借石山房即景》四首中,每首都写到了山,但各有其绝妙:“花气香成悟,山光淡养元”;“露凉秋意迥,山静道心生”;“暂抛心上事,来看雨中山”“客床支木树,樵路带山腰”。

诗人将山拟人化的,还有《山行即景》:

春山笑吐云,自遮山半壁。

我从云际来,拨云出松枥。

空谷虚无人,惟闻残雨滴。

能看到春山之笑,说明诗人已与山一体,也只有这种山与人魂灵相通,与山相知相融,才会在《山家》中写出“几家茅舍影,高出断云边”,在《南江道中》写出“空山惊响答,樵唱隔林归”,在《题画南江城山水》中写出“一水绿环市,万山青抱城”。

其实,在诗人的眼里,没有平凡的大地;而大地一旦被赋予诗意,它也自然会带有非同凡响的光芒。诗人的意义也许就在这里。

我在梳理这些米仓古道上的诗踪时发现,凡歌颂过一个地方的人,必然会被这个地方铭记,他们在这里是不朽的。德国诗人艾希有一句诗:“谁愿没有树木的慰藉而活着!”从孙清士的诗行里,我也可以说,谁愿没有山岳的慰藉而活着?我也发现,我和孙清士一样,都是“山岳之子”。我喜欢这个称谓,正如荷尔德林在《橡树》一诗中所咏唱的:

我自园囿来到你们处,山岳之子!

那里的大自然与勤奋的人们共处,

它耐心、节俭,着意修饰,却又被照料。

而你们,多么壮丽!犹如巨神面前的军队,

立足于驯服的世上,它只属于你们和天空,

属于抚养和教育你们者和生育你们的大地。

作者简介

卢一萍,作家、文学编辑。四川南江县人。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《白山》《我的绝代佳人》,小说集《帕米尔情歌》《天堂湾》《银绳般的雪》《大震》,长篇纪实文学《八千湘女上天山》《天堑:西藏和平解放纪实》《祭奠阿里》,随笔集《流浪生死书》,非虚构作品集《扶贫志》等20余部。作品曾获中宣部“五个一”工程奖、中国人民解放军文艺奖、中国报告文学大奖、中国出版政府奖等。